最后的时光
2012级汉语言文学(2)班 温永良 Tel:18894011942
心脏的乐章优雅地画上了休止符,原来是我的躯壳永远的沉睡在浮华的夜色中……窗外灯火璀璨的寒光投射出我僵直的黑影,已经降至冰点的体温凝华了彼岸花上的沉默。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亲眼看到自己长眠的身影——紧闭的双眼充斥着失落的时光、发紫的嘴唇吸收着夜色的黑暗、拳头紧握似乎只有痛苦的流沙才能从间隙中穿过……这就是我寄居二十年的躯体吗?我坐在床头抚摸着那个永远不能苏醒的自己,终于明白那个令每个人既想了解探求又笼罩着无限黑暗与恐惧的死亡已经降临到了我的身上……
我环顾着充满我幻象和声音的房间,凝视着那些终将定格的碎片……墙上的那副《神奈川冲浪里》曾经描绘着我生前远洋于湛蓝与浩瀚的理想,抽屉里覆满灰尘的油画棒是童年编织梦想的魔术棒,窗外五彩绚烂的摩天轮承载着一个个童话的摇篮,空气中弥漫的盛夏渲染着这场宿命的血色馨香。
远方街角的暗处,和我一样的魂灵迈着沉重的步伐,最终被悚然的寂静吞噬,只留下一簇簇幽蓝的光斑。桌角上荧光的沙漏悄然升起,下落着灵魂最后的时光。客厅的茶几上有一张升腾着绿色寒气的字条——“电视的银幕里有你此生的追忆。”
荧屏上出现了一个呱呱坠地的婴儿,似乎在自豪地向世界宣告他的降生。床上这个脚踝上有胎记的婴儿目不转晴地凝望着苍白的天花板,仿佛已经觉察到将要袭来的黑暗。一幕幕的蒙太奇画面开始显现,童话世界的尽头——来自世界的阴暗扭曲着正要消逝彩虹,阳光照不到角落边,恶魔正窃窃私语……童年的书包压弯了他的脊柱,惺忪的睡眼、沉重的钢笔还有十六楼东窗的那盏长明灯;某年某月的一场无妄血泊让他幼稚的心迅速看清阴晴冷暖、世态炎凉还有撕碎的梦想;再也没有了绝对,没有绝对的善、绝对的恶、绝对的信任……;又看到那一张张华丽的面具拙劣地掩盖着人性的劣根,远远望去,雷同的表情挤压出僵硬的讪笑;势利的颜料只把一小块蓝天涂成了彩色,剩下的是深浅不一的灰度和灰度下成群的背影……每年仲夏跃龙门的传说,也让他化身为一只鲤鱼,为了这个理想燃烧生命,最终才发现跃上的不过几只,大多数只是在水面上曾经泛起过一圈圈虚弱的涟漪……
一切都是那样熟悉而又陌生,这些历历在目的片段,在此时只是凝缩成一声唏嘘。宿命的悲歌吟诵着一篇篇发条式的血泪,暗影的汇聚投射在天空构成凄美的日全食。
可是……
荧幕上又浮现出外祖父慈祥的面庞讲着百听不厌的上古神话,绿茵场上与自称有“黄金右脚”的爸爸一起忘记了回家,野营时把扭伤脚的我背下山的阿星依然面带着纯真笑容,印象已经模糊的初恋轻声地说着:“至少还有我……”
……这场人生似乎也没有那么糟。如果可以选,我想在人生的荧幕里留下更多回忆,想再次眺望那春风春鸟、秋月秋蝉、夏云暑雨、冬月祁寒。最后驾一叶扁舟在水天相接的海平面上融入在朝晖夕阴、气象万千的梦幻中。
随着时光的沙漏最后一粒细沙的落下,我最后的时光消失在静谧的黑夜之中,我记得最后一刻我的脸上带着怀念的泪水,溅落在桌角上留下一个古老的印记。
……阳光将地毯铺在了茶几上,唤醒了似乎沉睡百年的我。床上我的躯壳消失了,电视机里播放的也是普通的节目,桌上摆着的也只是一个装饰性的沙漏。难道这一切都只是个亦真亦幻的梦?可是桌角多了一个古老的印记,似乎流淌着一滴干涸的泪珠。字条也还在,隐约可见淡绿色雾气般的水渍,只不过上面变成了另一段文字——“倘若你人生的潘多拉魔盒无法盖上,你不要忘记取出里面伤痕累累的希望!”
不要让人生道路上的阴影成为伤逝的咒语,不要让每一朵向阳花在黎明来临之前凋谢。愿每个人都能在人生的荧屏前华丽的谢幕。